【瓶邪】《黄沙》(12.9 更新 微黑苏 雷者慎)
第十一章.树妖和蛇精
下不下？
关根和苏万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这个问题，往前，是不为人知安危不明的通道，往后，是杀意明显绝对能干掉他们的藤条，在这停下必死无疑，可下去，谁知道会不会是另外一番危险的境地。
“不管了！死就死——”话音未落，苏万就直接被关根扯了进去:这个时候只能拼一把，有时间说话还不如赶紧逃命。
关根下行的速度非常快，把楼梯走出了电梯的架势，几乎可以说是一路“滑行”，这一招虽然苏万也会，不过他必须要先调整一下姿势，不然动作不够流畅——可他娘的现在哪有时间让他调整姿势。
人老了就是不如年轻人了，苏万苦逼地如是想，想他初中时也是学校足球队主力，一天3000米不带大喘气的，结果高中努力学习了三年，一朝全他妈把力气吃肚子里去了。
关根显然没有他那么好的兴致想东想西，此时闷头赶路，不发一言。苏万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头，可他第六感一向不怎么可靠，也没多想，把一半的脑子腾出来控制自己如灌了水泥一般的腿，跟着关根顺着似乎通向地狱的阶梯一路下行。
再过不久，苏万撂挑子不干了，他费力吞咽了口唾沫，结巴道:“关.....关大哥......咱们.....能，停......下不，我快累，累死了。”
关根听上去也累的要命，他像狗一样吐了吐舌头，顺着楼梯坐下来，咳嗽了两下。地面的灰尘层非常厚，大约有三四厘米，一坐下就扬起大量灰尘，但现下谁也没空理会了。
藤蔓大概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能跑的活物，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丢了，一停下来，黑暗中就只有两个人的喘气和咳嗽声，一时之间没人说话，苏万很想做几个深呼吸，但四周尘埃密度非常大，他呼吸都觉得吃力，只是想出去之后一定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肺。
待气喘匀了，苏万就有点背后发凉，他搓了搓胳膊，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让他心惊，急速奔跑停下后汗全都凉下来，黏住了后背和衣服，一阵窸窣过后不安感觉越来越重，好像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什么呢？他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安静像潮水一样围上来，令人窒息的寂静带着具象化的冷意，顺着尾椎骨一路爬上后脑，不清不明的恐惧死死压着他的脖子。
少了点什么呢？通道中太冷了，冷得像另外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里只有无声，只有自己，只有微弱的风搔刮的地面小颗粒砂石，只有漆黑的路，一直通向更为浓重的黑暗里去。
安静，是啊，太安静了，好像只听得见自己的喘气和开了马达一般的心跳声，另外一个大活人好像不存在了一样......
苏万几乎晕了过去，他娘的，另外一个大活人！关根！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苏万小心翼翼吞口口水，“咕叽”一声，声音大的吓了他一跳，他哆哆嗦嗦去摸自己上衣的口袋，他想起来好像还有一个从胖子那回收过来的打火机，当初胖子还嘲笑他以后做破烂大王，一定能做成丐帮帮主，一挥手，小的们立马递上来各种破烂任君挑选。本来只想努力践行学生守则，可谁知那个被胖子暴力破坏的打火机却成了他一根救命稻草。
耶稣上帝如来佛祖玉皇大帝考神王后雄保佑，一定不要让我看见不该看的东西，此刻苏万万分后悔自己平时瞎看什么恐怖片，这时候那里面的情节全出来跟他say hello。
“喀嚓”一声，橘黄色的火焰亮起来，驱赶了不少黑暗打包赠送的寒意，在火光亮起来的一瞬间，苏万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啊——！！”
“瞎喊叫什么？！”关根十分不耐烦赏了他一个巴掌，“把那玩意叫过来你很期待发生点什么？”
“不是我。”苏万委屈地伸手揉了揉脸，为自己辩解。
“不是你还能是我？”关根白了他一眼。
“啊！！疼死了。”
突然又响起一声惨叫，他俩这回听得清清楚楚，对视了一眼，苏万皱了皱眉:“好像是鸭梨的声音。”
“去看看吧。”关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命令道。
苏万没什么异议，两人即刻往下走，苏万轻轻叫了声:“鸭梨？”
“谁在上面？苏万？”下面很快有人回道。
苏万很高兴，下意识就想回答，却听见另一个声音问道:“小子，你旁边还有人吗？”
是黑眼镜的声音，他听起来有点不对劲，往常里那股浪荡的语调全然消失，冷冷地，警惕度几乎满值。
苏万刚想开口，旁边的关根却一把按住他，让他再听:“回我的话，关根在你旁边吗？”
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苏万犹豫了一下。他脚下没停，看了眼旁边几乎被黑暗吞噬了的关根，不妙！苏万瞪大了眼睛，喉间动了动，愣是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关根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眼睛的瞳孔变成了极亮的黄色，收成了狭长的一条。湿气和腥气随着他的呼吸一同喷洒在苏万的脸上，他那张十分有男人味的脸逐渐变形，长长的信子几乎伸到了他的脸上。
苏万死死贴在身后的石墙上，腿抖成了筛子，几乎下一刻就要背过气去。
几乎在大蛇张开嘴的一瞬间，苏万就想起来胖子的叙述中，那条人首蛇身的怪物。
也就是那一瞬间，他以为他必死无疑。
可是下一刻，形势就发生了逆转，黑眼镜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拿着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匕首，直直朝关根刺去。
大蛇的反应非常迅速，几乎一瞬间就判断出来于他粗大的蛇身无法在狭窄的通道中畅通无阻，立刻化为人身，全身没骨头似的就势一弯腰，一弹身就从两人头顶发射出去。
黑眼镜一时之间没追上去，倒是拉了苏万一把，苏万腿都是软的，一下子竟然没站起来，他松了手，脱力道:“我现在动不了，你去看鸭梨，他还没上来。”
黑眼镜“啧”一声，扯了扯他，低声快速道:“不行，这儿不安全，你们是不是被藤蔓逼下来的？跟我一起下去还有可能活。”
苏万听闻，努力了一把，不争气的两条腿还在打摆子，他咬牙把黑眼镜推开，“给我一点时间，我就歇一会，就一会......”
黑眼镜也没办法，他最后看了男孩一眼，接着就头也不回地下去了。
下面非常混乱，黎簇完全不是关根的对手，但或许是心中有所顾忌，导致关根想一口将黎簇吞下去，此时化了蛇形，却不好寻找黎簇，才让少年多了得以喘息的机会。
直径近三十公分的大蛇速度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快了，但光线条件太差，只能听得见接连不断的撞击声和石砖开裂的声音，让人心惊胆战。
黑眼镜躲过几次横劈过来的蛇尾，淬了一口唾沫，直接冲了上去。
蛇头近乎有磨盘那么大，嘴一张吞下一个人绰绰有余，黑眼镜眼睛在光下不能视物，却在黑暗中如鱼得水。他闪避开蛇嘴，努力靠近他的后脑。打蛇打七寸这个道理谁都清楚，但现在看来适应难度大了不是一点。
大蛇具有人类的智慧，这时候已经摸清楚黑眼镜的意图，更不可能让他绕道自己背后去。他的牙在进化到近百年的时候已经消失了，现在只想着把黑眼镜圈进自己的狩猎范围中活活绞死。
人到底不如巨型动物耐力好，再这样下去黑眼镜觉得自己一定吃不消。他一扭腰一个空翻，伸手就要去扎蛇脖子。
而大蛇也在同一时刻张开了嘴，血腥味喷了黑眼镜满头满脸。
黑眼镜带上了点必死的决心，自己却没能成为这条蛇的腹中死鬼。当枪声破空而来的时候，黑眼镜还以为自己会脖子一麻，然后就失去所有的感知，不用看解雨臣一次又一次用恨意麻痹自己也连接着感染自己，不用为了报答而活，也不用再带着这个为自己遮光的眼镜。
那一刻他以为自己或许能得到解脱。
但解雨臣的到来，又将他拉到了人世，他还要为了死而活。
子弹不偏不倚砸进蛇口中，关根一瞬间就恢复了人形，黑眼镜用匕首割开关根的喉管时，下意识去看姗姗来迟的解雨臣的表情。
那是一种成功在望，满意又紧张的复杂神色。胖子大概已经被他做掉，现在就该是九头蛇柏了。
那个活了数千年，需要靠人体腐烂蒸发热气生存的，噬人的鬼柏树。而关根，这条蛇妖，就是引诱它来的契机。
他又看见解雨臣，对他勾起嘴角笑了笑。
他知道那人看不见，但是只是笑，还不至于太尴尬。
这下，他就不欠他的了。
还有一个小子，要来找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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